考试之后
周泽楷拎着书包回班时一片闹哄哄从门口直扑出来，哗啦啦的热闹灌进五感，像游泳的时候被水打一耳朵，打得人有点儿懵。不远处杜明显眼地上蹿下跳，手臂挥出残影：“你不知道当时给我吓的……安培力公式我当场现推！一坨物理量倒在一起搅一搅我都要疯了！”旁边围了不少人陪他撒疯，方明华捧场地拍着他的肩膀。最后一门，考完相当于一个五小时的假期。假期，假期。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耳朵从聒噪的海里捞出来。
周泽楷偏了偏头，看到江波涛从那一堆人里回头朝他弯下眼角。他耷下眉毛，一副丧丧的样子，等着江波涛来安抚。兔子用伤口捕猎医生，周泽楷用不高兴捕猎江波涛。百发百中。
“怎么了小周？没考好？”江波涛颇费了一番气力，绕过乱七八糟挨挨挤挤的桌椅走过来，让他想到小学时塑料尺里面的小钢球，保持着平衡在迷宫里滚动，到终点时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不高兴。”终点的声音里面带上委屈。“我好累。”
江波涛望他一眼，紧接着眼角也一耷：“怎么办，我也好累。”说着就笑起来：“考完啦，起码到明天早上是自由的了！”
周泽楷看着他，感觉周围的声音淡下去变成潮水。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：“你脸好红。”
江波涛用手背按按脸颊：“发烫。一下午都这样，大明说不是一氧化碳中毒就是发烧，再不然就是肺痨。”
周泽楷瞥了一眼远处老好人一样的方明华：“他不靠谱。”
“他是不靠谱。”江波涛开始把水杯往脸上靠，试图用热传导的方式降降温。“闷得我脑子都不太好——哦对，大明要脱单啦，隔壁班姑娘，说是一个考场前后桌，一考钟情。”
“这次考试？”周泽楷有点震惊。
江波涛又笑起来。考完试大家情绪都有点儿刹不住，考惯了也是一样，连江波涛都笑得比平时频繁很多：“是期中考试时候的事。大明这个月趁热打铁，偶遇网聊无所不用其极。结果还真巧，这次考试他俩又一个考场，左右桌。”
周泽楷感叹似的啊了一声。
江波涛用下巴点点远处：“你看他笑得都跟平时不一样，我估计就这两天能成。”又叹口气：“小明现在还沉浸在物理考试不能自拔，看他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发现大明弃他而去独奔小康，估计得气得心梗。”
周泽楷点点头：“嗯，路漫漫其修远兮。”
两个人就一块笑起来。
“对答案吗？”江波涛问。
“不对。”
“我也不想对。那回宿舍睡觉？我今晚是不想学了。好累哦。”
周泽楷毫无预兆地把手背贴到他脸上：“我也累，我手还冷。”
“脸借你焐。但是你今天要帮我搓背。”
这并不是个苦差事。周泽楷在心里偷偷露出笑脸，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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